第一章 温泉镇的花匠
“你就是给子爵城堡送梦露花的花匠？”
夏佐·勃兰特把手中的花锄搭在架子上，回头打量了一眼问话的人：
“是我。”
“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请问是什么事？”夏佐抓起汗巾擦了擦手。
“什么事？大人物的事！问什么？走吧！”
夏佐看了看来人孔武的身材，全身皮甲配着腰间长剑，背上背着一面蒙皮的厚木盾，问道：
“你是城堡的护卫？平时都是莱莎小姐的女仆来唤我。”
“这次不是莱莎小姐叫你，是宴会的客人。不要那么多废话，快走！”
夏佐挠了挠头：难道是这次送的花出了什么问题？
“需要带工具么？”他问。
“不用，只是问几句话。”护卫道。
夏佐点点头，跟在护卫身后往子爵城堡走去。
这是他穿越过来的第八个年头。
八年前，身为网络写手的他因为熬夜码字，劳累过度，生活不规律，年纪轻轻就诱发心脏病，一命呜呼。
结果灵魂穿越，来到这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附体到了一个七岁小孩身上。
小孩名叫夏佐，是个小叫花子。
四处流浪乞讨。到了温泉镇，被好心的花匠勃兰特老爹收留，成了养子，从此得名夏佐·勃兰特。
一年前老爹寿终，十四岁的他正式继承了花匠铺，成了温泉镇的小花匠。
温泉镇是温斯顿子爵的领地。位于火山湾西北，出产硫磺矿和一些宝石，是个安静而富庶的地方。
能在这样的地方当一个花匠，其实是不错的。客户不是贵族豪商，也是小富之家。穷人可买不起花。
比如温斯顿子爵的小女儿莱莎小姐，就很喜欢夏佐养的花，几乎每周都要买。
美丽善良的莱莎小姐，也因此将年龄相仿的夏佐当作朋友对待。
就这样生活下去，攒一些钱，娶个单纯可爱的邻家小妹做媳妇，生养几个孩子，一辈子平淡安详，也不错。
不过夏佐，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这个世界有超凡力量。
那些强大的战士、骑士、法师、术士，掌握着恐怖的威能。能凭一己之力，生撕虎豹，屠龙斩魔，乃至崩山裂地，翻江煮海。
更有甚者，开辟位面，执掌规则，位列真神也不无可能。
那样的风景，原本只能在自己笔下见到。
现在，却有可能亲身体验。
夏佐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掌握超凡力量，可那并不容易。
温泉镇的温斯顿子爵，是一位高阶龙血战士，这是夏佐见过最强的超凡者了。
可这些年，也只是送花的时候远远见过两面，连一句话也说不上。
城堡的护卫队，里面也有五级以上，真正踏足超凡的战士和骑士。
夏佐计划等明年，自己满十六岁了，就报名进护卫队。他现在正在攒钱。
战士、骑士这种靠肉体力量作战的职业，入门相对简单，却也要投入。
起码营养要跟上，装备也是自备。
如果是法师、术士，就更难了。
“护卫大哥，请问是哪位贵客找我问话？”
走在路上，夏佐搭话道。
“东边法师塔的老爷。来参加莱莎小姐的生日宴会。”
“法师塔？你说的是埃尔维斯·平斯法师？”
“是吧。好像叫这个名。反正挺拗口的。”护卫说道，“这次来了不少大人物，一会你进了城堡，可不要惹事！”
“明白，明白。”夏佐应着，心里却想：
一个法师，找我问梦露花的事？
梦露花是生长在温泉水中的莲花。以前听老爹说过，梦露花是“梦叶草”的近亲，是介于凡花和魔花魔草之间的品种。养好了，花瓣中蕴含的元素浓度达标，就能用来作为炼金材料，炼制魔法药水。
难道我这一批梦露花养得好，可以当炼金材料用？
可这梦露花也不是头一回养，以前怎么没有这事？
夏佐抬起右手摸了摸心口。
心口处的皮肤有一圈漩涡状纹身，掌心大小，结构十分复杂玄奥，看上去精致漂亮。
从他穿越过来这个纹身就在了。当初那个流浪的小叫花子自然不可能有钱给自己纹这么玄奥漂亮的纹身，所以夏佐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金手指。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这玩意儿就只是个纹身，什么神妙也没有。
夏佐本来都放弃了。结果最近两个月，纹身竟有了动静。
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硬，一会儿泛潮，奇怪得很。
可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没有系统，没有神器，没有神秘的功法或者强大的血脉传承，也没有随身老爷爷蹦出来。
因为之前备受打击，夏佐没敢抱太大希望。
这次梦露花的事，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那位埃尔维斯·平斯法师，只是觉的自己养的花好看呢！
夏佐收拾心情，步入了子爵城堡。
这时正是下午。莱莎小姐的生日宴会晚上才开始，但宾客已经来了不少。
护卫领着夏佐，一路走进城堡大厅，一些早到的宾客正在这里聊天休憩。
角落一张小几旁，温斯顿子爵身着火红锦衣，正在跟一位灰袍老者交谈。
护卫将夏佐带了过去。
稍微靠近，夏佐就觉得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自心底升起，额头渗出冷汗，双腿一软差点打了个趔趄。
这是温斯顿子爵高阶龙血战士，血脉中自带的龙威，不可遏制地流溢。
超凡者，真是令人神往！
护卫向子爵复命，子爵冲夏佐招了招手，夏佐便收摄心神，走上前去。
“是你？我想起来了，莱莎跟我提过几回，说喜欢你养的花。”温斯顿子爵微笑道。
虽是微笑，但他的气质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承蒙莱莎小姐关照。莱莎小姐善良美丽，是我温泉镇的明珠。”夏佐这样答道。
子爵和灰袍老者呵呵笑起来：“倒是会说话。”
灰袍老者看上去比温斯顿子爵老一些，五十多岁的样子。但并没有留着长须，也没有戴着尖尖的法师帽。一头灰发，灰袍也无甚特殊，一眼看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他伸手指了指小几上的黑陶水盆，盆中盛着温泉水，缕缕热气中一株淡蓝色莲花亭亭玉立，花瓣精致，色泽迷蒙，如梦似幻。
“这是你养的梦露花？”
“是的。”
“能说说你是怎么养的么？”
“于阴凉处开辟池塘，小指肚大的火山石砾铺底。引温泉水入池，深不过膝。活水养殖，种不能密。每周三黄昏，用温泉虾蟹的壳磨粉，配以白火山灰作为肥料，麻布包好浸入入水口，借水流之力慢慢泄散施肥。”
灰袍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很是精心，怪不得养得这样好。你叫夏佐·勃兰特？”
夏佐点头承认。
“听你谈吐，不像个寻常农家孩子。你识字么？”
“是。养父曾经教过。”夏佐道，“养花比之种地，需要的知识更多些。”
灰袍老者从小几上拈起一本薄书：“那你念念这本书。”
夏佐双手接过，没有翻开，却问：
“请问平斯贤者……是何用意？”
贤者是对法师等学识渊博之人的尊称。
灰袍老者惊讶：“你认识我？”
“温泉镇的人都知道埃尔维斯·平斯贤者是子爵大人的好友。两位在上一次税收战争中立过功，也曾一同远征牺牲河谷。”
“呵呵——”平斯笑道，“都知道么？刚才那个护卫，连我的名字都叫不清楚。怕是只有有心人才知道吧。”
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念吧，念完告诉你。”
夏佐微微鞠躬，没有再多话，打开了薄书。
这书封皮纸页都平凡，也没个书名目录。
再看内容，夏佐眉头微皱。
语法怪异，文字佶屈聱牙，尽是生疏词语。
意思也不通顺，像是蹩脚的古老诗篇。
好在夏佐平时闲得无聊，只有读书解闷。勃兰特老爹不但自己教，还花钱为他请过家庭教师，而莱莎小姐也借了很多书给他看，所以大部分都认识。
于是磕磕巴巴地念着。念了两页，就觉眉心发胀，头脑有些发昏。
他以为只是内容太难，没有在意。
又念了三五页，更严重了，简直有些头晕目眩。
夏佐意识到不对。想起小说里经常提到的法师资质测试，心想这会不会就是测试资质的魔法书？
不动声色，强打精神继续念。
一直念完第十页，到第十一页的时候，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平斯法师似早有准备，左手一招一把椅子凭空飞来，接住了倒下的夏佐。
合起书，对温斯顿子爵道：“能读到第十页，这精神力资质还不错。”
“还不错？”子爵笑着看着平斯，“你这书一共才二十页。能读完五页，就够格进你的法师塔当学徒了。他一个从没接触过魔法的小花匠，来之前也没有准备，一口气读完一半，这资质只是‘还不错’而已么？能把梦露花养成炼金材料，元素亲和也差不了。又识得字，懂进退，这样的好苗子，你还想怎样？”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平斯笑道，“其实我主要看上了他这手养花的本事，我那药园正缺这么个趁手的学徒打理。”
“少废话。这是我温泉镇的人，你想要，可不能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把人领了去！”
“好，好，知道了。说吧，想要什么？金币？魔药？魔法装备？我那儿刚附魔了一面盾牌，正等着出手……”
“我不要你这些东西。”子爵正色道，“你不是跟白豚角的博纳威利伯爵有交情么？帮我牵个线，我想把莱莎嫁给他家二儿子。”
“小莱莎……你真要拿她联姻？其实她的精神力也不错，送到我那，我保证给你教出个中阶法师来。”
“一个女孩子，学什么法术？嫁个好人家才是正经。你就答应我吧！”温斯顿子爵急切地道。
平斯法师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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