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所以你还决定供他出国留学还帮他照顾他的家人？”
“对......”
“你知不知道如果放到古代你的下场十有八九就是和书生私定终身之后人家考上状元郎立刻迎娶官宦贵女把你辜负的农村小丫头？脑子进水了吧你！”
“可是他不会这样的...我也心甘情愿......”
林深险些掀桌子,假如眼前的人没有哭哭啼啼的话恨不得一脚把他踹飞。
“那你找我哭什么哭！滚犊子！”
“呜哇——”
林望野当场仰起头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朝着林深一头撞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声泪俱下。
“...就是难受嘛！你哄哄我啊呜呜呜......”
“别来沾边！”
林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毫不留情地用脚蹬他试图远离。
“爸！”林望野顺势抱住他的腿，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此时距离时渊正式接受那份offer开始办理签证为出国留学做准备已经过去三天了。
得知这件事情，林深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时渊算算账。
后来自然是发现人家最初根本没打算走。
是林望野提出要求并且坚持说服好几天才促成了这个结果。
事实上，林深心里也知道。
对于时渊来说这就是人生的转折点，就算他在收到offer之后决定选择出国也没人能怪他什么。
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
这样的能力和机遇并不是人人都有。
只不过林深比谁都清楚这对林望野来说意味着什么。
假如时渊家里没那么多事,再稍微普通一点,或许两个人之间就不用经历那么多挫折了。只可惜，在命运面前,个体的力量就是如此微不足道。
林深虽然嘴上说林望野没脑子，却也认可他作出的选择。
感情就是在某个人身上下注,愿赌服输。
他是那个选择怯懦的人,所以没办法真的责怪林望野拥有allin的勇气,赌上所有真心，等待大获全胜。
只不过实在是心疼,很难忍住不骂几句。
然而距离时渊出国板上钉钉的过去了三天，林深实实在在劝了林望野三天，[jing]神已经处于非常恍惚的状态。从一开始的苦[kou]婆心到现在只剩下麻木，甚至想砍人。
林望野大部分时候其实能冷静下来。
道理他都懂，这也是他认真思考过后做出的决定，没什么好后悔的。
可期盼许久朝夕相处的陪伴突然往后推了好几年，对他来说是断崖式的心理落差，实在没办法不难过。
这几天他都刻意没和时渊见面，担心在他面前忍不住哭。
然而在林深面前更忍不住满肚子委屈。
即便是努力让自己忙起来试图转移注意力,稍微闲下来还是容易胡思乱想
，一不小心情绪顶上来了就会忍不住哭。
一向最怕他哭的林深简直想人生重开，头朝下从楼上跳下去。
那声痛彻心扉的“爸”终于激起他内心深处的父爱，反手在游戏里发起投降，唉声叹气把人拎起来拉到卫生间按着他的头用凉水给他洗脸。
林望野情绪再多，被冷水一冲脑子也有些短路了。
他像三岁小孩一样弯腰闭眼任凭林深接着水在脸上胡乱地抹，在纸上擤了一把鼻涕之后继续洗，直到林深关掉水龙头，把毛巾糊到他脸上粗鲁的擦干水分，被拉回房间里按在床上坐下之后满脑子发懵。
“哭够没？”林深毫不留情推了一下他的脑门，“想吃什么？”
林望野被推的身体后仰差点倒下，坐稳之后慢半拍抬手捂脑袋，扯着嘶哑的嗓音说：“......小龙虾。”
“你这破锣嗓子就别吃麻辣的了，点蒜香了哈。”
说完，林深打电话安排人去买小龙虾，看到刚才那局游戏停留在全票赞成投降的结算界面，在裤子上擦干手上的水珠坐回去查数据，看到自己全场伤害最低之后火速把游戏关了。
林望野呆坐着看他片刻，向下撇嘴。
“你怎么还不哄我......”
“哪凉快哪呆着去。”林深简直懒得理他，头都没回，“你哪次不是越哄哭的越厉害？想哭就哭我管不了你。”
林望野这会儿还没完全缓过来，眼睛和鼻子都还泛着红，听他这么说委屈的抿起嘴巴，低着头闷声不响地卷衣角。
余光不经意间瞅见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林深终究有些心软。站起身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
“顶多四五年人就回来了，多大点事啊。”
林望野叹气：“可我不想跟他分开。”
上辈子时叔叔在西格维尔进修，毕业后也在那边发展了一段时间，一去就是将近十年，直到他读初中才回国。
虽然这次要不了那么久，至少也要等到毕业。
他很清楚那种想见一个人却见不到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林深将掌心覆盖在他头顶，语气淡然。
“他有他的人生，你也有你的人生。只要有心最后总会走到一起，好事多磨。”
林望野掀起眼帘看他，歪头往他后腰一靠：“就剩咱俩了。”
“咋的了？”林深想笑，抓住他的头发往上薅：“嫌弃我？”
林望野被迫伸出脖子：“哪有啊！陆哥也要出国了，以后可不是只剩下我和你了嘛！”
话音落后，林深指尖的力度松了一下。
他放开林望野的头发，然后将手撤回，垂眸掩下眼中的情绪，转头去冰箱拿了瓶脉动，仰头喝了一大[kou]，神[se]如常地耸肩。
“挺好，清净。”
“陆哥走了之后还回不回来啊？”坐在床上的林望野有视角偏差，完全没察觉身边人眼里转瞬即逝的失落，捧着矿泉水瓶思考：“他外公
就在北欧，还很厉害呢。”
林深根本没接话，拉出电竞椅侧身坐下。
“上号打游戏。”
“噢好。”
林望野哭得脑子昏昏沉沉也没想太多，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输账号密码登游戏的时候才突然缓过神来，把键盘往前一推。
“不行，他让我近半年不要玩游戏。”
游戏也有时候也需要[jing]密[cao]作，万一入迷的时候上头了有可能会过于用力对还没完全养好的神经造成损伤。
林深转眼看到他左手上的疤痕也刚想起来这事儿，于是顺手把游戏关了。
“那你自己看看电影忙点别的吧。”
说完，林深回身找到笔记本电脑在桌面上打开，林望野见他认真地样子凑过去看了看，发现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表格数据。
“你忙什么呢？”林望野好奇询问。
“家里好几家商场盈利百分比一直都在下跌。”林深剥开一根[bang][bang]糖塞进嘴里，面上有些发愁：“我在想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林望野知道这是大势所趋，很难再解决了。
随着互联网普及率的提高和快递物流对于速度的升级，电子商务这一块的苗头已经显露出来了，当购物变成随时随地都可以完成的事情，实体店业绩下滑是必然的。
而现在正是网络飞速发展，[ri]新月异的几年。
林望野疑惑：“不是早就研究过未来的主流会是电子商务平台吗？怎么还琢磨这些。”
“网站已经在做了。”林深说：“但我不准备放弃线下这一块儿，关键问题是前些年我爸太急于求成，这么多家商场，等到线上彻底成为主流购物方式，累计加起来亏损会非常恐怖。”
这方面林望野实在涉猎不深，暂时帮不上忙。
他坐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爹的电脑桌面上有非常多以商场命名的文件夹，里面收集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很大一部分林望野甚至看不太懂。
但林深看起来倒是非常了解。
他一直在对这些数据进行对比，然后记录其中的差异，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会做出一个新的表格，放进新的文件夹里。
林家线下商场投入实在有些大，而且非常不合时宜。
上辈子都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林望野实在不知道，看林深全程眉头紧锁的样子就知道问题不太好解决。
除了站在未来上帝视角提供一些点子之外，林望野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可他又非常想帮忙。
于是他在林深旁边默不作声坐着吃小龙虾，时不时剥一个递到他爹嘴边，弱弱地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有。”
林深张嘴去吃，连眼神都没赏一个。
“别特么再哭了。”
***
虽说已经有了酒店这么一个落脚点，林望野却也不能经常不着家。陆薇有时候也会有一些事情要办，但忙的时候并不算多
，偶尔无聊的时候还是会希望家里有人说说话。
而陆承翰即便回国了也经常在外面忙，大部分时间不会待在家里。
高考过后陆成轩也开始有了这种趋势。
不知不觉连林望野都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刚好看到陆薇发来的消息说今天家里到了一批刚空运过来的新鲜海胆，林望野也没继续待在酒店打扰林深干正事，吃完小龙虾之后睡了一觉之后打车回到陆家。
[shu]悉的场景最容易勾起人的回忆。
到了[shu]悉的大门[kou]，林望野就控制不住想起以前时渊无数次送他回家。
两个人总是心照不宣，越接近终点走得越慢，直到停留在这里还迟迟不愿意分开，腻歪很久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林望野知道这扇门前所有的监控死角在哪。
因为他曾在那些地方和喜欢的人拥抱、接吻。
过往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幕幕在眼前滑过，当林望野缓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又有些模糊。
他低下头用袖子擦擦泪，加快脚步走进大门。
昨[ri]刚下过雨，通往别墅的小路上有不少人在进行洒扫工作，林望野依次和他们问好，拐弯顺带去喂了一下小兔子，整理好情绪之后才走进别墅。
陆家父子果然不在家。
陆薇脸上贴着面膜，林望野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他坐在客厅里的沙发是，被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逗的忍俊不禁。
“小林回来啦。”见到林望野，陆薇立刻朝他招招手：“海胆我刚让人蒸上，等一会儿就好了，快来和我一起看电视，这些女孩子们真的好可爱。”
林望野走上前，发现陆薇在看的是一档女团选秀节目。
这会儿节目刚开播没多久还在第一期，为了留住观众加上营造节目效果，不少练习生都在镜头前努力展现自己的[xing]格和能力，以求能够脱颖而出。
林望野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坐在沙发上一起看，陪陆薇聊天。
很快，家里保姆就把处理好的海胆端了上来。
“马上就要填志愿了吧。”陆薇闲来无事，随[kou]问道：“小林要去哪里读书。”
这几天林望野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谈起这个，他猝不及防又开始有些难受，垂下眼帘用勺子挖海胆。
“宁昌大学。”
即便他尽量在维持正常的语气，陆薇依旧发现了不对劲，她抬起头仔细看向林望野，发现他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怎么了宝贝。”陆薇柔声询问：“你有哪里不开心吗？”
人在难过的时候很容易越哄越糟。
尤其是在心理防线本来就很容易被击溃的时候。
林望野低头咬着嘴唇，小声说。
“我喜欢的人被西格维尔艺术与设计学院录取了。”
“Sigwell？”陆薇微讶：“天啊，他很优秀。”
林望野因时渊被夸奖而感到开心，但
却笑不出来()，垂头丧气道：再过一个月左右他就要出国了?[(()，我......”
由于怕忍不住哭，林望野没有把话说完。
不过陆薇却很快明白了，眼神柔软下来：“oh，亲爱的，你舍不得他。”
林望野点点头，不知不觉把海胆给搅碎了，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来。
陆薇凝望他片刻，漂亮的蓝[se]眸子微动。
“宝贝，你想出国吗？”
林望野微愣，红着眼圈抬头：“我？”
“对呀。”陆薇微笑着注视着他：“舍不得他就陪他一起去，那边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安排。”
“真的可以嘛！？”
林望野心跳加速，瞬间重燃希望的火光，双眸也跟着亮了起来。
陆薇点头，笑容温婉柔和：“当然可以。不过只能把你安排到和他同一个城市，他的学校对专业有要求，你的资质没办法达到。”
林望野欣喜若狂，高兴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同样的城市已经心满意足了！
哪怕在同一个国家都好！
至少他们依然可以经常见面，不用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看他重新开心起来，陆薇眼中也跟着泛起温柔的光，开[kou]道：“你可以先和他聊一聊，然后来告诉我想读什么专业，我会为你安排好的学校。”
“好！”林望野心中激动不已，用力点头。
紧接着，林望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陪陆薇吃过饭之后继续看电视，直到她回房间休息才离开陆家。
林望野本想第一时间打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时渊，但又觉得这么大的事电话里根本就说不完，于是决定明天去找他，当面给他惊喜。
通往人民医院的出租车转头开往电竞酒店。
正值假期，酒店几乎每[ri]都处于满员状态，林望野来到二十一楼发现前台正在发生争执，走过去了解情况才知道是某个房间的顾客反应键盘是坏的不能用。
而王小帅去查看之后发现机械键盘里面有饮料。
深林电竞酒店在客人退房之后查房必须检查所有外设完好，这是林望野定下的规定。
这个情况明显是客人不小心撒上的饮料。
外设损坏需要按要求赔偿是写在明面上的须知，王小帅太忙，换新键盘的时候没说明情况，客人退房的时候才发现被扣了押金，于是就闹起来了。
弄清楚前因后果，林望野直接向客人道歉承认了工作失误，退了押金并且送了一张有期限的100元代金券，笑着把人送走了。
王小帅百思不得其解，当场没发作，把人送走之后气得不行：“为啥啊，那键盘里洒了可乐，他当时还正好在喝可乐，明显自己弄坏的！”
“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你换键盘之前就要和他说清楚，当时没说就别怪人家不承认，反过来和你扯皮。”林望野耐心解释：“一把键盘而已不值什么钱，又不是弄坏了主板和显卡，想赖就让他赖吧，就当给他白住一天，他下次如果再来咱们依然是赚的。”
王小帅听懂了他的意思，挠挠头。
“也是，我下次注意。”
“这种人不会很多，宁愿小亏一点也不要和他发生摩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望野说。
王小帅咧嘴笑着阿谀奉承，一本正经地敬礼。
“好嘞，林总说得是。”
林望野这会儿本来心情就很好，笑着和他扯了会儿皮就转身回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距离他下午离开已经四五个小时了，林深依旧维持着他走的时候的状态在忙活。
林望野洗漱换衣服，打着哈欠倒在床上：“还不睡啊？”
“等会儿。”林深没回头，目不转睛盯着电脑里的数据资料，“你困了就睡，不用管我，嫌亮就把灯关了。”
林望野缓慢地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注视着林深。
上辈子活得那么无忧无虑。
连这样忙碌且认真的背影都从来没有看到过。
回想着不久前出国的打算，林望野忽然犹豫了。
过了很久，他倏然开[kou]。
“爸，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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