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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转危为安


  “生了,生了!”产婆们发出惊喜得几乎变了调的叫声,“是个小皇孙!”

  瑶姑姑紧张得浑身都湿透了,见终于大功告成,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差点晕厥在地,幸好被一名嬷嬷及时扶住,拍拍胸口,“小皇孙终于平安降世了。”

  两名产婆喜滋滋地给刚临世的小皇孙剪脐带,擦洗身上的血污,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早已备好的金黄色襁褓包裹起来。

  薛皇后也紧张得呼吸凝滞,就怕雪儿熬不过这一关,见孩子生出来了,瞬时喜上眉梢,“快,快抱给我看看。”

  她在后宫多年,自己生过孩子,也经历无数次孩子降世,但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惊喜与兴奋了,动作无比轻柔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好漂亮啊!”

  瑶姑姑喜极而泣,“娘娘您看,小皇孙长得与太子殿下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小小的婴儿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满脸含笑的皇祖母,薛皇后一抱起来就舍不得放手,“是啊,长得可真像太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瑶姑姑明白皇后盼这个小皇孙,早就望穿秋水了,如今眉梢都是夙愿得偿的喜色。

  “雪儿,你辛苦了。”薛皇后欣喜地抱着小皇孙,冲躺在床上精疲力尽的雪儿柔声道:“你看看宝宝生得多漂亮。”

  百里雪苍白的脸上浮现虚弱至极的微笑,“让我看看!”

  一双如黑珍珠般的乌黑眼睛,正在认真地打量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粉嘟嘟的皮肤,浓黑的胎毛,几名嬷嬷都在惊叹,“小皇孙一出生,头发就生得这样好?”

  见百里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小婴儿忽然咧开嘴,冲她粲然一笑。

  “小皇孙笑了,小皇孙笑了。”

  “奴婢接了一辈子生,还没见过一出生就会笑的婴儿呢。”

  “小皇孙何等金贵?寻常人怎能与之相提并论?”

  ……

  几名嬷嬷都啧啧称奇,薛皇后更是喜不自胜,瑶姑姑赞道:“小皇孙是生来就有福佑之人。”

  “太子必定等急了,我这就抱宝宝出去给他瞧瞧。”薛皇后将小皇孙抱起,吩咐道:“你们好好照顾太子妃。”

  “是!”

  话音未落,就见太子风一样地闯了进来,俊美的脸上是深浓的焦急,“母后,儿臣听到婴儿啼哭声了,生出来了吗?”

  “太子,是个小皇孙,你快来看看。”薛皇后心花怒放道。

  正在这时,一名照顾太子妃的产婆忽然惊叫出声,“哎呀,不好了,太子妃怎么出血不止?”

  喜悦的气氛戛然而止,太子还没来得及看小皇孙一眼,就见雪儿再次晕了过去。

  在外面候命的太医听说太子妃生下小皇孙之后,竟然血流不止,脸色都霎时白了,产后血崩,极是凶险。

  产婆们自是知道事关重大,万万不敢大意,手忙脚乱地帮太子妃止血。

  太子关节处青白不定,心脏处紧做一团,差点无法呼吸,“雪儿,雪儿…”

  可是,累极的百里雪只是紧紧闭目,没有丝毫回应,太子怒道:“还不请世子进来?”

  小皇孙刚刚降世,喜悦还没有持续多久,太子妃就再次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

  楚离见她濡湿的发丝紧紧地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至极,把脉之后,他心头猛地揪起,她体内热量正在急剧流逝。

  见阿离一脸忧色,太子额头青筋迭起,“怎么样?”

  太医们已经开了止血的药,却根本不起作用,正在束手无策中。

  楚离道:“刚才事急从权,金针刺穴,伤了太子妃元气,我会尽快想办法止血。”

  抱着小皇孙的薛皇后脸色也瞬间白了,将小皇孙交给瑶姑姑,“找乳母给小皇孙喂奶。”

  “是!”瑶姑姑心忧如焚,太子妃这一关过得实在凶险,只盼着太子妃能平安度过此劫。

  人体内的血液量有限,时间拖得越长,对她越不利,楚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闵太医,你继续开止血的药,我用金针封穴。”

  闵太医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是!”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屋内安静得可以听得见心跳,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世子的一举一动。

  太子见细细的金针刺入雪儿体内的时候,每扎一针,他心口处就揪心地疼痛起来,只有深入骨髓的爱恋,才会这般感同身受。

  可是,似乎所有的措施都无济于事,产婆急得声音都变了,照这样下去,最后太子妃必定会血竭而亡。

  “雪儿,你不会有事的。”太子紧紧地握着雪儿的手,若是早知生孩子如此凶险,他宁愿不让她经历这样痛苦的折磨。

  薛皇后忽然想起东宫不是住着一位老神仙吗?“太子,那位神通广大的老人家呢?”

  太子摇摇头,“三日前就不见了,不知去向。”

  若是能料到雪儿会提前生产,就是绑也要把外公绑在东宫,可外公神出鬼没,前一刻还在眼前,后一刻就不见人影了,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事出突然,连楚离也没想到,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老家主竟然不见了?

  薛皇后的心跌到了谷底,任你如何位高权重,任你如何万千宠爱,生孩子这一关,谁都无法幸免,难道雪儿真的躲不过去吗?

  闵太医见多少止血的药灌下去也不见起色,以头伏地,“娘娘,殿下,请恕微臣无能…”

  “住口!”一向优雅的太子陡然暴怒,“你再敢胡言乱语半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闵太医脸色瞬时煞白如纸,只叩头伏地,不敢再言语,剩下的几名太医,也战战兢兢,不敢多说半句。

  薛皇后喜悦的心情蒙上一层深浓阴霾,她明白,这么长时间过去,血仍然未止住,可见凶多吉少了,叹了一口气,“太子。”

  “别说了!”太子粗暴地打断薛皇后的话,“我绝不相信雪儿过不了这一关。”

  楚离再次给太子妃把了脉,她的手冰凉至极,虽然以太医的医术,无法解释这是什么缘故,但他却知道这是锁魂珠疯狂反噬的后果,寒毒几乎在太子妃体内形成了一座冰山,她身体里的暖意正在急剧消失。

  望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她,他的心攸然沉了下去,她一直都是明媚如阳,笑颜如花,此刻才发现,她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刻?

  薛皇后见状,深深叹了口气,“阿离,你也没有办法吗?”

  楚离没有说话,但表情相当于默认,室内有死一般的沉寂蔓延开来。

  看着太子妃无声无息的模样,绮心咬紧牙关,才没有让自己眼泪流出来,江夏王府的人,不相信眼泪。

  太子妃自小命运多舛,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什么样的困难难倒过她?这一次,必定也能平安度过。

  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自襁褓中发出,仿佛在撕扯众人的心,薛皇后赶忙抱过婴儿,唤道:“雪儿,你快睁开眼睛,看一看你拼尽全力生下来的孩子吧!”

  绮心忽然扑在太子妃床边,“太子妃,你一定要醒过来,你不会让小皇孙一出生就没了母亲,你不会这么残忍的…”

  瑶姑姑忍不住擦眼泪,大家都明白,太子妃这一关怕是没挺过去,不过看着脸色铁青的太子,没人敢开口实话实说罢了,连娘娘也只能叹气。

  小皇孙的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绮心忽惊喜道:“太子妃眼睛动了?”

  太子眉梢一扬,果真见雪儿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你听见我们孩子的哭声了吗?”

  绮心眼睛一亮,“太子妃舍不得小皇孙,小皇孙的哭声一定能唤醒太子妃。”

  伏地的闵太医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太子妃失血过多,就算勉强醒过来,也只能是回光返照,无力回天了。

  但这样的实话一旦出口,痛失爱妻的太子必定会马上杀了他,他愈发紧张,额头汗珠直往下滴落。

  “太子殿下,北冥三公子求见。”外面忽然响起墨麒的禀报声。

  太子没有抬头,眼底却掠过一道精光,这个时候,北冥寰出现,必定是外公的意思。

  北冥寰人虽然离得远,但好听至极的清润嗓音如天籁之音,清晰地传入太子的耳膜,“奉老家主之命,为太子妃送来血元丹。”

  血元丹?原本太子就猜到外公突然消失,很可能与雪儿有关,“快去!”

  绮心原本还在心里埋怨老家主关键时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见这个时候,老家主竟然命北冥寰送来血元丹,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去,“三公子?”

  北冥寰见绮心双眼红肿,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洁净如莲的眸瞳绽放浅浅一笑,将一个紫色的小瓷瓶交到她手中,“将这里面的药给太子妃服下,一日三次,每次一颗。”

  见如灵山佛祖的三公子眼中的澄澈笑容,绮心的心忽然就镇定下来,“多谢三公子!”

  绮心气喘吁吁地跑进去,在悲伤沉寂蔓延的产房里,倒出一颗血元丹,喂到太子妃口中。

  瑶姑姑不明所以,但知道这必定是稀世灵药,忙道:“拿水来。”

  楚离听见北冥寰求见之后,原本紧皱的长眉微微舒展,老家主的突然消失,想来并非偶然,又能在这个关键时刻送来北冥至宝血元丹,莫非…?

  太医们自是没见过这种神奇的灵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绮心等人的动作,太子妃明明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这是什么药,难道可以起死回生?

  薛皇后满腹狐疑,“太子?”

  太子将血元丹握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儿,紧绷的唇角弯出一抹浅淡的弧度,“母后不必担心,雪儿有救了。”

  “真的?”薛皇后立时喜上眉梢,“太好了,这是什么药?”

  太子没说话,楚离接了下去,“北冥神药,血元丹,可起死回生。”

  “有这么神奇?”薛皇后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想起雪儿一直叫那位老人家为外公,想不到雪儿竟还有这样离奇的际遇?

  太子看着依然昏睡不醒的雪儿,眉眼温柔,“是,我相信雪儿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楚离发现她的脉搏在渐渐变强,虽然程度细微,他却能准确地察觉出来,血元丹果然名不虚传。

  面对众人紧张的视线,楚离道:“血元丹一刻钟之后就会起作用,太子妃的脉搏已经变强,之所以还没有醒来,是因为精疲力竭,休息两到三个时辰之后,就会醒过来的。”

  世子的话让众人松了一口气,一个个有些晕头转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刚才太子妃何等凶险?一颗灵药,竟然就让太子妃转危为安?

  但谁也不会去怀疑世子的医术,何况,这种事情,谁敢拿来开玩笑?

  太医们显然对这种灵丹妙药极其感兴趣,但这种关键时候,也不敢向太子讨要,用来模仿研制,哪怕是见识见识也好。

  瑶姑姑见短短时间之内,太子妃就经历了两次生死,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心也跟着跌宕起伏,忽上忽下,此刻也跟着放下心来,“娘娘,您累了吧,要不然先回宫歇息?”

  薛皇后抱着小皇孙,爱不释手,终于等到雪儿转危为安,“虽然有北冥神药,但雪儿终究产后虚弱,小皇孙就由本宫暂时照料,等雪儿身子彻底康复了,本宫再回去也不迟。”

  “娘娘?”瑶姑姑惊讶道:“娘娘身份尊贵,哪有在东宫住着的道理?”

  薛皇后眼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小皇孙,喜庆洋洋,“本宫实在舍不得他,这个时候,雪儿也必定是舍不得的。”

  “娘娘思虑周全。”瑶姑姑笑道:“刚才小皇孙的哭声,让太子妃有了反应呢!”

  薛皇后本来想劝太子去歇息片刻的,但见他的手一刻不停地握着雪儿的手,想来不亲眼看到雪儿醒过来,他是不会离开半步的,“孩子由母后暂时照顾,太子,你就陪着雪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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