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斥候
“混账！！”
李凡疲惫地睁开眼，看到了眼睛里噙着泪花激动无比，似是欣喜，却又无比愤怒的母亲武宁。
“你要跟你死鬼老爹一样不负责任吗！！”
“我是你妈！你得养着我！养一辈子！而不是靠什么狗屁英雄家属待遇！！”
一位拦着她的女性军士在旁安慰着武宁：
“理解一下孩子，他也是为了你好，想给他的妈妈好一点的生活...”
“放你妈的狗屁！！！”
武宁更激动了，瞧那架势，如若没人拦着，大巴掌指定得招呼下来。李凡缩了缩脖子，嘴角抽搐几下，没敢说什么，他悄悄抬起眼皮，向四周看去。
这是一个不同于难民住所的单独房间，虽然也很简陋，只有两张单人床和一个厕所，但相比那些只有十平米的八人床位房，条件自然优越得多。为李凡注射针剂的白大褂也站在一旁。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塌了鼻梁，牙齿也掉了一半的丑脸。
他向军士挥了挥手，松开了拦着武宁的手臂，面无表情，向仍然喘着粗气的武宁说道：
“李凡成功了，现在他是斥候计划的一员，任何伤害他的人类都将受到严惩，无论是谁。”
说罢，他扭头看向李凡。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蒋天明。李凡，你的苏醒速度是十人里最慢的一个，整整四十一个小时，甚至突破了以往所有参与者宣告失败的时间和理论上的大脑承受极限，我需要再重新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指数，以调整研究方向。你好好休息，明天你再去那个房间找我，我带你去上课。斥候计划确实可以大幅强化人类的观察力、分析能力、记忆力和神经反应速度，但在这之前，你得先懂得怎样才能去使用它们。”
说完，蒋天明似乎对他笑了一下，但那张畸形的脸实在让人无法确定其情绪。随即，他便带着军士出去了。
房间里只留下了母子二人，一时无话。
李凡看着母亲武宁，心中愧疚。他挣扎着想翻下床，给母亲磕个头表达歉意，却被武宁一把抱在了怀里。
“妈...”
李凡看着母亲的侧脸，泪水奔涌而出。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大颗泪珠浸湿了李凡的肩头，这也是李凡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如此无助的样子。
——————————
第二天，李凡赶了个早，跑到了那扇密闭门前，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位军士，他似乎对李凡很熟悉，笑着招呼道：
“来啦？快进来，蒋博士等你好久了。”
这时的蒋天明，正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对着一台军工电脑的屏幕发着呆。不时还好像刚刚回神般，喃喃自语着，顺手在桌上的手抄本上写些什么。
“蒋大人，人犯已带到，任凭发落，若无其它支使，小的曾壮这便告退了~”
军士俏皮地对着蒋天明拱了拱手，无奈他的玩笑开错了对象，蒋天明脸上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随便挥了挥手，就算是把曾壮给打发了。曾壮也没在意，朝李凡扮了个鬼脸走了。
蒋天明抬起头来看看李凡，指了指身后的一道门帘，示意让他进去。李凡耸耸肩，本以为自己真的一飞冲天成了个英雄，末了，除了众人对他熟悉了一些外，态度上并没有任何改变。
“这跟电影里不一样啊...瞧瞧人家美国队长的待遇...”
李凡心底腹诽着，掀开门帘抬脚走了进去。
门帘后，是一台比较符合李凡想象中高科技模样的监测床，还有三名白大褂，正坐在床边的排椅上打瞌睡。
“咳咳...”
“呀喝？不好意思，太累，睡了会儿...来吧赶紧把上衣脱了躺上来，咱们开始吧。”
看着三个白大褂被突然吵醒的神态，李凡心底偷笑，按照指示躺在了床上。却突然看到一名白大褂拿起了针管...
“卧槽！！卧了个大槽！！咱他妈能不打针了吗！！”
...
李凡静静地躺在床上睡着，身体布满各种检测贴片，太阳穴的位置甚至还有一根连着导线的针头插了进去。
白大褂甲看着屏幕上不停流过的数据，摸了摸自己青肿的胳膊和手指，龇牙咧嘴。
“这混小子哪儿来这么大的劲儿...咱又不是造了个美国队长出来...”
白大褂乙接茬道：“肌肉控制力的提升暂且不说，你看看，光凭这神经传导速度，以老式的sensory nerve action protential测定计算法，就已经得出远远超出正常人类、甚至前九名斥候的峰值了。即便SCV测定法可能有误差值，也绝对只会更高，不会更低。你想压制他？就凭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健身成果么？”
“嘿嘿...”白大褂甲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一时手痒痒，想试试咱们创造的超人斥候嘛...”
“这应该是最成功的一例了。斥候药剂还是试验品，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这小子能够突破当前的理论极限，应该可以让斥候计划更进一步。你们小心点，别错过什么关键数据...赶紧在孩子醒之前做完检查，别再让人受一遍苦。这都六个月了，咱们时间可不多了。”正在观察显微镜的白大褂丙说道。
“好嘞好嘞...”
静静躺在那儿的李凡，意识却没有像白大褂们以为的那样安然沉睡。像刚刚接受实验时那样，他的意识来到了一片充斥着光球的空间里。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痛苦，只有那些光芒带来的和熙温暖。除此之外，他对意识的掌控也进入了新的境地：他可以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个白色的、没有任何光芒的圆形球体，意识球没有手脚脑袋，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周边一切，但却可以控制它出现在空间内的任一处。
“就像初秋的太阳啊...好舒服...”
李凡的意识环顾四周。这个空间看不到边界，也能够自由移动，甚至连摩擦力都不存在。四周的光球非常温暖，却又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因为除了能感受到些许温暖外，李凡没办法触碰到任何东西，整个空间都给他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怎么形容呢...就像收集了一堆财宝，却被种下了永远无法接触财富诅咒的巨龙一样。直觉告诉李凡，那些光芒是事关自己未来的契机，但别说利用，就连碰触都做不到，每当李凡想要尝试着接触光球，它们就会飘散成无数的细小光芒，飘向其他地方。
李凡思躇良久，但毕竟知识基底太少，纯凭想象力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想到什么好主意。突然，李凡感到自己的意识球被向上拉去，肉体的知觉慢慢恢复过来。
“醒啦？好了，起来吧。”
白大褂乙笑嘻嘻地扶起了李凡，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块。
“啧...跟小时候打针时，那些医生做的事儿一样啊。你们研究员都这么老套吗？”
李凡不由得吐槽了一句，手却很老实地把糖块塞进了嘴里。
“出去找蒋博士吧，这是你的身体数据报告，一并交给他，然后就准备上课去吧。”
掀开门帘，李凡看到蒋天明依然保持着来时的姿势坐着。
“喏...我的身体报告，他们让我给你的。上课往哪儿走？”
“跟我来。”
蒋天明站起身，默默走在了前头，李凡跟在后面。出了密闭门，一路相对无言，几分钟后，他们停在了一道红色的门前。
“就是这里了。”
蒋天明的声音依旧嘶哑，旁人听了，甚至有一种想要递水给他的冲动。他站在门前久久未动，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好好学，好好记。可能你还意识不到作为斥候的重要性...这么说吧，你们就是人类的未来，也是当前人类能想到做到的...唯一反攻希望...”
“我们还不了解地外文名的生命形式，也没办法得知对方的科技和攻击手段类型。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发现它们的光束打不透作为非生命体、非人造物的土地。一转眼，六个月过去了...十七次反击战，全球五千多架顶级战机和顶尖驾驶员的生命，无数的子弹导弹甚至核弹...除了斥候计划可能会起到一点效果外…我们还是只知道这一个所谓的弱点...”
“人类需要斥候去收集它们的一切相关信息。普通人无法从饱和式攻击下幸存，更无法在战斗的同时，去观察和收集这些与之相关的数据...”
“然后…”
蒋天明突然转身，充血所致的腥红色眼睛死死盯住了李凡。
“驱逐它们！或者杀掉它们！”
“代替…已经失败了的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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