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惊变
这是李凡在培养仓里的114天。
一张行军折叠床摆在附近，母亲武宁正躺在上面酣睡着。自从李凡恢复意识，开始重塑过程后，得知了消息的武宁便在这儿安了“家”。可能因为已经接受了儿子身上的诸多变故，或者源于地下生活无聊透顶的日子影响，她也日渐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密闭门突然打开，两位研究员走过床边，熟练地操控机械臂，从李凡肩头抽取了一些血液。而武宁似乎也已经很习惯了，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盖着被子继续熟睡。
“啧啧，这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下回啊。”
李凡默默地心里地吐槽着：
“老壳遭枪打咯~天天切片抽血，玩不腻啊...”
现在的李凡，看上去与正常人再无差别。曾经那些遍布全身、触目惊心的肉瘤和延伸物统统消失不见，甚至还穿上了一件遮羞用的大裤衩。悬浮在营养基中的他，手里正握着一块水下平板电脑，做着上面的IQ-SQ-CQ检测题。
——IQ测验结果：98
“啧...”
李凡无奈地放下手臂，不想再接着做后续的SQ和CQ题目了。他觉得很受伤，斥候们个个都得到了高智商，到了自己这里...除了明显提升的记忆力，还有愈发趋向处惊不变的心态，其他似乎一切照旧。
就像一个普通人...如果不算上那变态却又缺点明显的自愈能力，以及完全不符合动漫中“主力英雄“标准的心灵感应外。
由曾经的癌细胞转换而来、却又基本复制了人类器官功能性的超级不死细胞，在这接近四个月的时间里，为李凡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控分裂、可控能耗...甚至是可控突变，这些只能在幻想作品中出现的名词，实打实地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他的心灵壁垒却没有像其他斥候般表现出富有针对性的能力，甚至连颜色都没有。虽然自己能感受到，却依然无色无形，除了在营养充足的情况下可以肆意控制身体结构，日常也能够保持超级自愈力外，就只剩下一定范围内选择性地进行被称为心灵连接的封闭式隔空交流能力...除此之外，至今再也没能挖掘出其他潜力。即便是曾经直面失控李凡的曾壮，其描述的“将他挤在空气中无法动弹”的能力，也再也没有成功触发过。
如果李凡的心灵壁垒仅限于此，也就只能与彭越一同成为“后方人形辅助工具”了。不过，跟他对人类的价值比起来，这点能力反而算不得什么——作为首位打破了DNA受控的地球人类，不仅从理论上能够实现”永生“，更是从破解掉的自身DNA编码中，找到了那些来自于造物主文明的“知识宝藏”。
当然，“造物主”明显没有在地球人类DNA里特意留下科技信息的意思。之所以能得到这些信息，全都是因为“死亡编码”的组成和植入极为复杂庞大，且没有封堵或留下任何防逆推手段，再加上其科技语言和地球也极为相似。反向破译并理解后，才终于得到了它们。
这些碎片化的“知识宝藏”虽然很混乱驳杂，且大部分即便明白了理论也不是当前科技能实现的，但至少也为人类的科研方向指明了道路。极个别可以被人类理解并利用的技术，加上少许可以帮助人类去理解宇宙生命形态的资料，足够推动一次小范围的科技爆炸和理解力跨越。在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人类学者已经从生命资料中筛选出了疑似能够适用于鲁木文明的生命体系，并加以研究推论了。
奇怪的是，这些资料里没有任何关于“心灵壁垒”的东西。心灵壁垒可以破解DNA编码，完全掌握了人型构造、甚至早在百万年前就已经可以做到推动人类进化的超级文明，却没能掌握和观测到这股本就存在于人类大脑中的不明力量吗？
“十号，你的体征观察期已经到了，整体情况很稳定，甚至比预期要好无数倍。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你就可以出来了。”
抽完血的研究员临走时甩下了这句话。
“嘎？这么突然？”
李凡一脸的惊诧，下意识地嘴巴张开，咕噜出一串水泡。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仍在水中的事实，赶紧用心灵连接复述了一遍自己的疑问。。
“是的。而且你出来以后可能没什么适应时间了...咱们可能快有麻烦了。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那些长时间不运动导致的肌体衰弱应该不值一提。”
这本应是个好消息，但听到麻烦两字，李凡第一次产生了“在这里继续待着也挺好”的想法。联系到那些经历过的、匪夷所思的未知状况，就觉得头痛无比。
正胡思乱想着，李凡突然发觉，母亲武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坐起。很显然，她也听到了刚刚那段话。
“好事儿。”
武宁穿好鞋子，默默朝门外走去。
“...好事儿吗？”
李凡再培养仓中，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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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四个月的时间里，人类获得了许多新的知识。尤其是众人看到李凡的永生可能后，更是直接重启了穆利斯领导的海拉计划，试图配合对李凡的研究，在普通人类的身体上重现“神迹”。
相对的，斥候计划的初期目标被修改，本可能用作人类“殊死一搏”目的的斥候们，现在更多向着人类对于大脑秘密的研究上做着贡献。
一如曾经的源头“脑计划”那般。
毕竟，作为几十亿人的代表，各大国家政体更希望可以通过科技手段进步来达成目的，而不是仅仅依靠几个连异变原理都不甚明了的人类个体...那些童话世界中英雄救世的故事，面对现实中数十亿人的生命，以及鲁木文明上千登录器和可能蕴含数万“光球”的总体量相比，仅靠几个斥候...除非某天真的被逼至绝路，否则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随着对鲁木文明的生命形态和科技推测越来越清晰，大量突然制定出来的研究计划砸在学者们的头上。刚刚得到新知识的人类总觉得每一项计划都重要到足以改变世界，这也直接导致了优先级的混乱和分工不均，许多顶级学者甚至要同时参与到几个项目中，利用新知识进行反击的设想也在保守主义思想的反对中不断延后。
前提是，如果鲁木文明一直处于半静默状态的话。
就在一天前，原本仅仅保持“扎根”状态和周边领域警戒的鲁木文明，突然出现了新一步的动作：它们开始对外散落下更多的蓝色光球，针对那些驻扎于警戒线外的地面军队，和一些已经放下警惕，逐渐走出地下掩体的人类，开始了类似“狩猎”的行为。
那些光球再也没有击出那些能够湮灭一切生命和制造物的射线，而是利用高速的移动进行撞击。人类被碰触的部分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局部消失，而是像被“吞噬”般吸入其中。
此时的蒋天明，正在与鲁-043号避难所最高军官——那位张奕葬礼上出现的高大光头军人刘海勇，一同指挥着避难所的驻扎卫队，接收那些附近撤来的军队和平民。
突然，一阵阵凄厉的惊呼自远处后方传来。人群逐渐开始骚动，使得他俩的神色微变。
“它们追过来了！”
“救命啊！”
刘海勇虎目瞪圆，稍加思索后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指向天空连射三次。
“043卫队，我授权你们使用武器！”
“保持秩序！加快收容速度！恶意骚乱者以战时行为准则处理，反抗者就地击毙！”
伴随着一阵整齐的上膛声，骚乱稍稍减弱了一些。但人群后方的惨叫声依旧不时传来，让刚刚有所收敛的群体情绪再次蠢蠢欲动。
“老蒋，你在这指挥，我上去看看。”
说罢，他转身爬上一个梯架。他接过了梯架上守卫员递来的望远镜，向着远处看去：三个鲁木的光球，已经扑入了正在平民背后警戒着的军人阵列里。不断试图狩猎吞噬着他们的同时，也在顺着人群的方向，朝着避难所慢慢行来。
刘海勇挠了挠头。他放下望远镜，下了梯架，走到蒋天明的身边，突然咧嘴笑了。
“虽然我这个大老粗不懂科学，但一直都觉得那些斥候很厉害，总想找机会瞧瞧他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我能理解大佬们的保守心理，毕竟谁都不喜欢可能会出现死人和失败的情形。但作为军人，只能瞧着那些号称人类无法战胜的敌人占据一方...不服啊！”
“昨天接到附近区域的警报时还跟你开玩笑，说斥候们可能有用武之地了，指不定哪天就得被迫参与实战...”
“...这天，来的还真他娘的快啊...”
蒋天明的脸依旧僵硬，看不透心里在想什么。半晌，他才终于张开了嘴，嘶哑的嗓音依旧。
“如果来不及撤离的话...”
“...那就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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