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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忆往昔


  众人走后,齐青岚坐到云婳身边,默默地陪着云婳。云婳和洇墨的手帕早就湿透,青岚拿出自己的手帕,轻柔地帮云婳擦去眼泪。很快青岚的手帕也不够用了,他就撩起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光风霁月素爱洁净的公子,此时却毫不介意云婳的眼泪鼻涕糊在自己衣服上。

  云婳这几天也是清减不少,吃不下睡不着,眼睛下面多了两个大黑眼圈。得知齐青岚要出质的消息,她也深受打击。虽然她朋友多,可是没有一个人,像齐青岚对她那么好。虽然从来没有细思过,但在她的潜意识里,很笃定一件事:不管她想做什么事,齐青岚都会帮着她,不管她碰到什么境况,齐青岚都会站在她一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齐青岚都会一样疼爱她。对,齐青岚就是会这么宠她,把她视若珍宝,宠到骨子里。跟他在一起,就特别放松,特别有安全感。往日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猛然要失去他了,才觉得挖心挖肝地痛。

  孟云婳哭了一阵,忽然又懊恼起来,用力去推齐青岚,气恨道:“你还呆在这里干嘛,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你还管我死活干嘛!我伤不伤心关你什么事!反正这几天你拜访这拜访那的,就是没想到我。我使人去请你,你也不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还假惺惺在这里管我干嘛!”

  齐青岚心若刀绞,却是无言以对。见云婳情绪激动得很,青岚不顾云婳的推攘,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青岚为人一向谦和温良,从不勉强人。此时被他蛮横地大力抱住,云婳顿时呆了,连发脾气都忘了。

  见怀中的人儿不再挣扎,青岚放松了力气,温柔地抱着云婳,一只手在云婳背上轻轻地拍,低低的叹息像微弱的风一样拂过云婳耳畔:“傻瓜,我怎么会不管你死活呢,我怎么舍得你伤心……正是因为着紧你,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告别啊。”

  青岚的气息吹得云婳的耳朵痒痒的,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云婳的脸蓦地红到了脖子根,推开齐青岚,有点心虚地说:“谁稀罕啊。”

  看到云婳恢复了牙尖嘴利的样子,青岚眼神悲凉,却又微笑着说:“我稀罕。”

  云婳转过身坐下来不看他,拿起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眼前的菜。

  青岚看了看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对云婳柔声说:“若是你现在不想吃饭的话,陪我去走走好不好?我想把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去过的地方都走一走。我要把这些地方,把曾经在这些地方发生过的事,都深深记在心里。”

  云婳无精打采地应了,起身就往楼下走。青岚说:“你先到下面等我一会,我马上就来。”

  少顷,青岚揣了一包东西走下楼来。两人一起往皇宫走去。

  齐青岚和孟云婳首先去了两人一起读书的尚书房,尚书房曾经有七个孩子在读书,如今已是人去楼空,空空荡荡。两人坐回原来的位置,回首往昔,相视而笑。

  云婳说:“你那时就那么小小的一个,扎着两个髽鬏,羞怯可爱,就像年画娃娃一般。”

  青岚展颜笑道:“你从小就是个泼皮,油滑无赖得很。”

  云婳啐了他一口,却是没有反驳。

  青岚仰首怀念地说:“就是在这里,你为了我差点得罪了太子。在这惯会迎高踩低的深宫里,除了母妃,你是第一个会站出来维护我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云婳惋惜道:“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能打这些人一顿。这些人真真是可气,可恨!”

  两人又去了尚书房后面的小花园,那株柿子树刚刚才掉了花,结了果子,很小的一点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云婳噗嗤一声笑道:“你那时候好笨的,树也不会爬,爬一点还摔下来,摔满嘴泥,哈哈哈哈!”

  青岚也笑了:“我那么乖巧的一个人,硬生生被你给带坏了。要是被人看见了,堂堂皇子去爬树,当真是有失体统。”

  云婳不屑道:“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皇宫都把好好的一个人给逼成傻子、闷罐子了。你亏得遇上我,后来才没变成傻子。”

  青岚莞尔,叹息说:“是啊,幸亏是遇上了你啊……”

  两人随后又去了马场、演武场。云婳舍身救青岚的往事,两人一起偷偷习武的往事,一幕幕浮上两人心头。

  青岚说:“陪我去章丘看看吧。”

  “章丘?”说到章丘云婳一阵心虚:“去章丘干嘛?”

  青岚促狭地看着云婳说:“从章丘开始,我才算真正地认识你了。”

  云婳一阵脸红,呐呐说不出话来。

  两人快马赶到城郊的章丘,将侍卫留在谷口,按从前走的路线,沿小溪慢慢向里走去。

  到了此处,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云婳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地走,难得地像一个女孩子一样,文静地走在青岚身边。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青岚救云婳上岸的地方。

  青岚指指一处地方,说:“我就是从这里把你拖上岸的。要不是溪水在这里拐了个弯,你被挡了挡,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你。那时候真是惊得魂都飞光了。”

  青岚顿了顿,说:“后来我就偷偷学会了游水。”

  云婳身体一震。

  青岚又指了指另一处,不过这次却说得有点闪烁其词:“那边,那边,嗯,我把那个扔那边了。嗯,那时候你要醒了,我吓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扔出去了。”

  云婳脸顿时羞成虾子那么红,这事太过羞窘,是以两人从来没有提起过。今次齐青岚却说了出来,令得一向厚脸皮的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青岚才知道了云婳的女儿身份。青岚想起以前把云婳来月事当做中毒,还担心地把皇宫里的医书都翻了个遍的青涩往事,不由得笑了起来。

  云婳狐疑地看向齐青岚,不过刚刚经过这么尴尬的事,她也不敢贸然问了。齐青岚自然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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