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梅燕清谈

　　一喜一忧皆心火，一枯一荣皆眼尘，静心看透炎凉事，千古不做梦里人。

　　魏都依山傍水，城门西侧长寿山，松林附着其上，冬日积雪覆盖，皑皑白色之中翠色隐匿，历代文人雅士深乐其间，常做四游之所。

　　二人行进在积雪覆盖的松针之上，谢洛雪蹦跳于前，不时转身吟吟笑着问道，“哥哥，来这里有什么急事”。

　　“还记得慕容晏寿宴之时，当众斥责的前辈伯伯吗”，独孤燕提醒道。

　　谢洛雪葱指轻触粉腮，眼眸清澈的回道，“那个伯伯挺凶的，不过看着不像坏人”。

　　“好坏人不在脸上，亦不在名声，得看他心向多寡”，独孤燕凝眉谆谆言道。

　　“哥哥，何谓心向多寡”，谢洛雪疑惑问着。

　　“趋利避害天性使然，追名逐利也无可挑剔，可有一种人，心怀大道，追求家国宴然，无惧身死，梅大人亦在此列”，独孤燕亢奋之颜，滔滔言及。

　　二人继续踏雪前行，谢洛雪满腹疑惑，开口问道，

　　“冒然来此，梅大人会见吗”。

　　“会的”，话音刚落，远处打斗声起，独孤燕急行百尺，盯向地上脚痕，缓缓言道，“小雪，该你出场了”。

　　山顶祭拜而造的空地之上，斜躺着蜷缩着身子的待卫，疼痛低吟，玄青服色，蒙面持剑之人抵看连连后退的梅清昱喉部。

　　仆人模样的老者，跟着后退，猫身拱手连连，“求你放过我家老爷……求你放过我家老爷”不停作揖哀求着。

　　梅清昱瞪目制止老者，而后道“老夫光明磊落，不惧死”，说着，梅清昱停止后退，厉言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谢洛雪循声奔来，见此情形，秀眉冷凝，扯下裘衣，拔出腰际佩剑，飘逸身姿飞驰而至，剑招凌利，直刺对方要害，剑锋所到之处，黑衣人处处受制，见势不妙，径而转身往山下飞奔。

　　“小雪，别追了，先去看看伤者”，急行而来的独孤燕制止了正欲追赶謝洛雪。

　　独孤燕步履急行的来到梅清昱身前，俯身施礼道，“梅大人受惊了”。

　　“多亏刚才那位姑娘，不然老夫将死不知所以”，梅清昱回礼，感慨道。

　　“哥哥，那两个人手脚筋被剑伤到，没有断”，谢洛雪走到独孤燕身侧，说道。

　　“看来，是不想让待卫反抗而已”独孤燕分析道。

　　“多谢二位，那边请”。

　　跟随着梅清昱来到封堆一侧的休息亭中。

　　三人坐定，梅清昱半伸右手，掌心向上问道，“请教二位英雄大名”。

　　“在下独孤燕”，

　　“谢洛雪”，

　　二人施礼回道。

　　“就是最近投靠慕容老賊的独孤燕”，梅清昱脸色瞬变阴沉的问道。

　　“正是”，独孤燕坦然道。

　　“适才以为是哪路英杰，现时知你姓名，原是狗兽之辈，老夫顿觉老眼晕花”，梅清昱斥责道。

　　“你这老头……”。

　　独孤燕按向身旁右手，制止正要发作的谢洛雪，缓缓道，“梅大人如何理解不打紧，可否听在下一言”。

　　“看在你身旁姑娘的份上，听听也无妨”，梅清昱视到别处，淡淡道。

　　“大人与慕容晏同殿为臣，难道亦可作此论”。

　　独孤燕此话，让梅清昱顿觉坐立不安，若走是显心虚，不走感失颜面，竞一时语塞。

　　“同行之人未必同心，在下言语冒犯，还请大人原谅”，独孤燕施礼道。

　　“噢，老夫好奇了，继续说”，梅清昱扭头抚须说道。

　　“慕容家曾让遣人行刺，在下未允，没想到会有刚刚那番惊险之事”。

　　“你是说刚刚是慕容老贼所为，手段竟如此下作”，梅清昱怒道。

　　“知大人不惧生死，为公为已，亦应适时进退，而后一击制敌才是”，独孤燕劝解道。

　　“懂了，是来作说客的”，梅清昱清笑道。

　　“说客不假，列子中记载了这样一则故事，晋国盗贼很多，晋侯听说郄雍善识盗贼，便派谴其主持辨识”。

　　“初见成效，晋侯便向赵文子炫耀”。

　　“文子劝解道，明察未可尽除盗贱，根源未可去除，而郄雍亦将死于非命”。

　　“没过多久，果真被众贼密谋杀害”，独孤燕温言诉说相劝。

　　梅清昱熟读经史子集，其中故事，亦然知晓，听毕起身，望着祖辈坟茔，叹息道，“唉，显考谆谆教悔，为人应坦荡，对君父当直言不惧，对黎民应爱之，敬之，如若退缩，又怎对得起殷殷期盼”。

　　“君子之志，有大有小，丈夫之志，能屈能伸，大人亦是君子，怎可忘却圣人之言”，独孤燕说着，又言道，“除去症结，非一朝一夕之功，就算大人不想落得禁若寒蝉之名，也应寻得它法，徐徐图之”。

　　“朝廷正旦集会，竟能因慕容家置啄太后而推迟，还能等的及吗”，梅清昱慨然道。

　　独孤燕轻皱眉心说道，“果真如大人所说，慕容家权势已极，更应缓图”。

　　“说下去”，梅清昱背手站立，微风吹动着须发，熟读深思道。

　　“大人越不作为，陛下越是会对慕容家忌惮，等到陛下视若芒刺之时，便会寻找制衡之法”，独孤燕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到时大人朝堂进言，推出对抗之人，事情定会迎刃而解”。

　　听到此番详解，梅清昱感到思路立时清晰，转身重新坐定，说道“有道理，…有道理”。

　　“嗯，王炙品行兼佳，办事果决，是个人选”，梅清昱点着头说道。

　　“大人所言极是，有嫡母皇太背后支持，确是胜算之人”，独孤燕目光淡定的说道。

　　“你这后生确不一般，如若有闲，可随时到我那，谈古论今”，梅清昱笑着说道。

　　独孤燕瞧到梅清昱微微起身，便起身拱手道，“大人有要事，可先请”。

　　梅清昱起身走近，手拖俯身施礼的独孤燕右臂，说道，“一起走吧，后生”。

　　“大人可唉在下燕子”，独孤燕未改身姿，言道，“做戏要做全场，大人先请”，

　　梅清昱虽已成迈，做事也历然潇洒，见独孤燕执意，边走边高声说道，“燕子，记得有空来见老夫”，余音未断，便带着仆人步态稳健的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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