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痛苦的人
唐宝儿微微一弯腰，将从包袱里拿出来的传国玉玺用双手拖了起手，毕恭毕敬的送到姬无情的面前，道：“师傅答应徒儿的事情，还望您放在心上。”
姬无情双手背负，一双充满魔力的眸子盯着唐宝儿的俏脸看了几眼，反而好像丝毫不在意那个传国玉玺。过了几息才道：“你天资虽没有你师姐高，但胜在性格沉稳，你入我血阴教为时尚短，还不着急。”
唐宝儿抬起头，显得有些意外，但见到姬无情眸子里闪过的一抹杀机，急忙低下头道：“徒儿已了无牵挂，心中只有仇恨，还望师傅成全。”说罢，另一只膝盖也跪了下来。
姬无情走到她身边，一手按在她头顶，叹道：“宝儿，师傅明白你此时的心情。但你要记住了，我派绝学合欢大法需要情根深种才能大成，恨只会让你走入万劫不复的道路。”
浪天涯缓缓爬了起来，用衣袖擦干血迹，看了一眼旁边毫无生气的、生不如死的无尘。一步一步走到唐宝儿身后，嘶吼道：“仇恨？你好意思这么说？你想过贝儿吗？她能为你不顾性命，不顾一切的苟活在唐家，可她从未对未来失去信心，依旧幻想着美好的日子总会到来。你给她蒙羞，你不配做她的姐姐，更不配做我浪天涯的妻子。”
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刀，一把拉过自己头上的长发，决然的割了下去，而后将手中寸许长的断发往地上一扔，哼道：“你唐宝儿从今日开始不再是我浪天涯的结发妻子，你我之间的情缘如这把头发一样，一刀两断。”
唐宝儿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毫无表情的望着浪天涯，冷笑了两声，道：“求之不得！”
浪天涯是默哀大于心死，到这一刻，他方才明白自己的内心，对唐宝儿是有多么的喜欢，当即就喷出一口鲜血，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口中大喝道：“滚！滚！带着这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他仍掉手中的佩刀，双手猛然朝着唐宝儿一推，发疯似的想要将她推开，不想对方眼疾手快，微微一躲身子，他沾满双手的鲜血就按在了传国玉玺上。
突然，他左手的手表发出轰的一声，迸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让人双眼无法直视。
地上闪烁的火停止了。
破旧屋檐下一滴一滴的水珠停住了。
唐宝儿也定格在转身的一瞬间。
所有人如被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
浪天涯身子不能动，但眼睛和思维却是清晰的看到和感觉到这发生的异常。
他见到姬无情嘴角咧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无尘眼角滑落的一颗泪珠，罗琦月灵动的眸子里倒映着火光，看去天真无邪，唐宝儿……唐宝儿的眉宇之间为何会有一抹深深的哀愁？
这一切还不及让他细看，而后，一股惊涛骇浪的力量从传国玉玺慢慢经过手表进入到浪天涯的经脉里。
让他血流翻涌，气血膨胀，全身欲要炸裂开来。
猛的，又一股极为阴柔的力量中和了这让他难以承受的痛苦。
一股如炙热的岩浆，一股如千年的寒冰。
不停反复的互相交换，直到他能承受的范围。从最初的生不如死，到最后舒服的想呻吟出来。
这时间静止的不知过了多久，仿如一秒，仿如一天，仿如一年。
“咚！”一切又回到了正常。
传国玉玺被他一下给打到了地上，外面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晶炸裂开来，露出上圆下方的本来面目。
唐宝儿错愕的看着他，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却又什么不记得。她思索了一下，慢慢蹲下身子，将传国玉玺捡了起来，道：“若摔坏了，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浪天涯呆呆的伸着双手，弄不清刚才那一幕到底是怎么了？
姬无情一挥手，传国玉玺直接到了她手中，笑道：“我会放出消息说岭南谢家围剿了他们，你们二人先隐藏起来，等这段风波过了在现身。”说罢，拿起油纸伞，走到破庙的门前，又回过头道：“若你敢欺瞒为师，知道是什么后果！”
唐宝儿头一低，忙拱手道：“弟子不敢！”她抬起头时，姬无情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暮色的大雨中。
罗琦月眨了眨眼，望向无尘，小声道：“无尘哥哥，琦月以后在来看你。”说完，朝着外面纵身一跃，而后如飞鸟一般，双足轻点江水，不见了身影。
无尘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难过的哭了起来。
唐宝儿朝着门口走去，直到确定他们无法看到自己的身影才停住脚步。
她站在齐人高的野草里，微微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去眼角的泪水。
暮色的雨中世界，显得有几分萧索，几分苍凉。随风而摆的青色芦苇发出‘呼呼’的声音，几只野鸭子将头埋在翅膀里自由的漂浮在江面上，雨水顺着它们的羽毛快速的滑落下来。
天上乌云翻滚，雷声轰鸣，雨更加磅礴，好似在为她难过。
她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泪水混合着雨水流了下来，她心中如刀搅一般的疼痛。
“相公，你不要恨宝儿，我是为了保护你。”
她不停摇头，而后双手疯了一般的去抓边上的野草，浑然不顾野草锋利的叶子划伤了她的手。
脚下一滑，她跪坐到了地上，脸上涂的半黑的妆容此刻早已化了，显现出她嫩白的肤色。
一道惊雷落在天边，大地颤动。
“呜……啊！”唐宝儿伤心的大吼了出来，那凄厉哀怨的叫声却被雷声掩盖住了。
也正如她的心被隐藏起来一样，无人知道，无人了解。
“噗！”她吐出一口鲜血。
用情之深，方才之痛。
她浑身颤抖的站了起来，而后如丢了三魂七魄一般，朝茫茫的雨中走去。
走出没多远，她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雨中模糊的破庙，轻声道：“再见时你我就是仇人了。”
※※※
浪天涯和无尘这对难兄难弟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二人双眼通红，眼中布满血丝，就这么坐着，一直坐着。
天黑，天亮，天黑，天亮……
“噗通！”无尘硬生生倒在了地上。
浪天涯歪过头，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见到他干裂的嘴唇和毫无血色的脸，哀叹道：“和尚，你现在明白情为何物了吗？”
又过了一天，无尘从昏睡中醒来，突然伸手喊道：“琦月……琦月……别，别走！”
当他发现是梦后，失落的放下手，见到浪天涯拿着一瓶酒靠在火堆边正喝的起劲。
“给我一瓶！”
浪天涯醉醺醺的道：“来来来，一醉方休！从此之后，不许在为她们流眼泪。”
无尘大笑一声，道：“好！谁在伤心就是小狗。”
爱过之情深，醉过之酒浓。
一直喝到晌午，两人足足喝了八瓶六粮液。
无尘一手扶墙，呕到胆汁都出来，一滴眼泪滑落他高挺的鼻梁，滴落到地上，道：“小浪，我真的好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对我。”
浪天涯抽着烟，扬起酒瓶喝完最后一口，笑道：“只怪我们两个太蠢，被她们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哈哈！”说罢，将空了的酒瓶朝远处一扔，又道：“看你这个家伙以后还要不要找小姐姐，现在知道痛了吧！”
无尘仰起头，擦掉脸上的泪水，抿着嘴唇，笑道：“你了？你对她爱的有这么深吗？”
浪天涯皱着眉头，走出破庙，望着一抹灿烂的阳光，对天大吼道：“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话音一落，就醉倒在了草地里。
吓得边上的鸟儿和水里的野鸭都是展翅飞了起来。
无尘小声哼道：“不喜欢才怪！”而后靠着墙慢慢坐下，不到几息也是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他们太累，太累了……
当二人醒来时，也不知道是当天的晚上，还是第二天的晚上！
两人同时走到河边，不约而同解开裤腰带，开始撒尿。
‘滋滋’的水声打破寂寞的夜，打破江面那一汪皎洁的月亮。
浪天涯道：“怎么办？去救桃姐他们吗？”
“当然去救啊！”
“好吧！”
“怎么救？”无尘问道。
浪天涯边尿边思索道：“你他娘的这个白银高手问我？”
无尘提上裤子，一手搭在浪天涯的肩膀上，笑道：“那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救？”
浪天涯鄙弃道：“唉，唉！洗过手没，在我衣服上乱擦个什么。”
无尘一脚朝着他屁股上踹去，而后哈哈一笑，逃命似的往前面加速跑去。
浪天涯骂道：“你小子有种别跑！看我降龙十八掌！”说着，拉上裤子，在后面追赶。
二人的打闹声传开，附近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也一下全部停止了。
星空之下，两人追逐嬉闹，仿如之前的伤痛全部随着那泡尿消失了。
无尘在后面突“咦”了一声，喊道：“你小子怎么一下跳那么高？”
浪天涯疑惑的站住身子，回过头试探道：“你是想骗我停下来吗？我可没那么傻。”
无尘摇摇头道：“你刚才跳起来打我的那一下，你自己没感觉到不妥吗？”
浪天涯浑然不觉的道：“什么不妥？”
无尘摇了摇头，扯开肩膀上的衣服借着月色一看，哗然道：“难怪我觉得肩膀一直隐隐作痛。你自己来看了。”
浪天涯好奇的走到他身边，只见五个指印清晰的印在他的肩膀上。而后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比划了一下，惊讶道：“你确定是我刚才拍的？”
无尘哼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难道是鬼哦？”
浪天涯四处看了看，不确定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而后慢慢走到一块大石头旁，猛然朝上一拍。口中大喊道：“啊！你小子骗我，痛痛痛！”
无尘一手抓住他的脉门，一道真劲正要顺着他的经脉而入时，只觉一股极强的力道反噬而来，要不是他起先有警觉，当下保不了会遭受重击。不由的脸色一白，问道：“你体内怎么有这么深厚的真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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